第八十三章發瘋（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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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三章發瘋（二）
顧瑤醒來時, 四周漆黑一片，她伸手一抹不是墻壁，而是一根根鐵棍, 像是在一個籠子裏。
嚇得她直冒冷汗, 下意識抹向懷中，珩哥兒軟乎乎的小身子, 此時正躺在她懷中，呼吸勻稱,
顧瑤的心才稍稍平靜些。
以目前的情況來看, 籠子並未動, 應當是到了目的地。
她不知，她們是如何來這裏的, 只記得自己在巷口, 讓豆兒給孩子們發糕點吃。
有人拍了拍她肩頭，她還沒看清是何人, 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。
那些人應當是趁人多, 又在巷子口, 旁邊正好又是一條又窄又黑的廢棄巷子。
她們只要被帶進那條巷子, 就算夢蝶功夫再好都不一定能追上。
她也不知此時是何時候，自己昏迷了多久, 那些人給她用的是什麽藥。
想到此，心中又一緊，她止不住擔心起珩哥兒來，出聲喚道：“珩兒，醒醒。珩兒, 醒醒。”
搖晃幾下，珩哥兒終於伸了伸手腳, 醒來後看到黑漆漆的一片，開始鬧起來。
顧瑤才暗松了一口氣，她哄道：“珩兒別鬧，娘在了。”
哄也哄不好，主要是四周黑漆漆讓他有些害怕，為了讓孩子安靜下來，顧瑤只好餵奶安撫。
她早就沒多少奶水了，珩哥兒哼哼唧唧個不停，也吸不出多少奶水。
他幹脆放棄，擡起頭來，拿著手上的糕點吧唧吧唧吃起來。
好在身邊有顧瑤，珩哥兒慢慢適應後，嘴裏嘰裏咕嚕嘮叨過沒完，像是在抱怨自己不能出去玩。
片刻後，籠子晃動起來，顧瑤猜測應當是被人擡了起來，也不知要帶她們去何處？
珩哥兒到時很享受，還呵呵呵笑個不停。
隨著籠子不停地往前走，慢慢地顧瑤聽到了外面說話的聲音，甚至越來越大。
聽到有人說話，珩哥兒止不住興奮起來，在顧瑤的懷中也不安分。
對著他娘親的頭發，就是一陣辣手暴擊。
不久後籠子放了下來。
顧瑤不知，她此時已被南越國的人，擡到了皇宮中釀酒節的宴會上。
珩哥兒也停止了鬧騰，又乖乖地坐回顧瑤的懷中，豎起耳朵仔細聽起來。
就在顧瑤惶恐不安，緊緊摟著懷中的珩哥兒時，清楚地就聽見有人說道：“尊敬的大魏陛下，今日是你大魏的釀酒節，外臣代表我南越國，準備了一份最特別的禮物。”
“上次我們的白虎讓你們受驚了，為了彌補往日的遺憾，我們此次帶來了性子溫順的母虎。”
“為了以示誠意，我們請來了，你們大魏的最不怕老虎的人，她自願進入籠中，半日過去了，依然相安無事。”
此話一出，宴會看臺上炸開了鍋。
聽到外面嘈雜的聲音，顧瑤心中冒起陣陣冷汗，原來她們母子倆是和老虎關在一起的。
心中害怕極了，又看不到，更不敢妄動一步。
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。
“他這定是騙人的把戲，膽子再大，也沒人不懼老虎，誰會願意和老虎關在一起。”
“是呀，人人都知道是猛虎，就沒有溫順一說。”
“況且還是母老虎。”
眾人都不相信南越國使臣的言語。
而前排的方既毓，在聽到那句‘大魏不怕虎的人’時，突然想到了顧瑤 。
再接觸到蕭鳴鶴那不懷好意的笑容時，臉色慘白，眼神死死盯著被黑布罩住的籠子。
就連章德帝也是一臉不滿，出聲呵斥道：“既是賀禮，就當大大方方展示出來。為何又要用黑布遮面。”
“朕是誠心相請你南越國，倘若你用虛假的把戲來哄騙朕和諸位眾臣，莫要怪朕無情。”
面對眾人質疑和天子的憤怒，南越國使者也不再繼續賣關子。
呼哧一聲，籠子上巨大的黑布被扯開，顧瑤眼前一亮。
眾人一片抽氣聲，場面頓時安靜下來。
她擡頭一看，她們母子倆，果然被鎖在一個巨大的籠子裏。
當目光接觸到角落裏的昏昏欲睡的老虎時，她嚇得兩腿一軟，渾身發顫。
這時籠子外的人，不知在老虎鼻子下塞了什麽東西，它慢慢睜開眼醒了過來。
目露兇光，發出陣陣低吼聲，腳步不穩，慢悠悠地向顧瑤母子倆走來。
顧瑤全身無力，站了起來後背緊緊靠著籠子。
她伸手摸了摸頭上什麽發飾都沒有。
上次她是憑著自己一腔孤勇，而此次她卻一點把握都沒有。況且懷中還抱著自己兒子，根本騰不開手。
心中絕望極了，緊緊摟著珩哥兒，不停地拍打著籠子，“放我們出去，放我們出去呀。”
求助的目光上移，上面看臺上坐滿了烏壓壓的一群人。
可距離太遠，她根本看不清。
而關她們的籠子，則放置在看臺石階下的空曠地。
臺上的方既毓，向來眼力極佳，當他看到籠子裏的顧瑤母子倆時，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在了一處。
他瘋了似翻過圍欄幾步跳下石階，頭上的官帽也隨之掉落。
一把掐住看守侍衛吼道：“打開籠子，快打開。”
侍衛嚇得哆哆嗦嗦道：“大人，鑰匙……不在我這裏。”
子風也跳了下來，他拿起地上的石頭不停地砸著鐵鏈。
老虎離母子倆越來越近。
方既毓急的也沒了主意，不停地搖晃著鐵籠子，試探來轉移老虎的註意力。
哪知，老虎看都不看他一眼，徑直向顧瑤這邊走來。
方既毓徹底慌了，今日入宮身上的兵器都被沒收，身上手無寸鐵，他強逼自己平靜下來，想辦法救母子倆。
片刻後，他腦中也有了個大膽的想法。
他疾步走到顧瑤身邊，從籠子縫隙中，把自己兩手臂伸了出去。
用力擠出一抹笑容安撫道：“瑤瑤別怕，你看我的手能抓到它，我不會讓它傷你們分毫。”
“先別慌，此時不能跑，這樣你只會激怒它。”
“等它撲過來時，我會伸手攻擊它的頭部，再拖住它的前腿，你再抱著珩兒跑開。”
顧瑤嚇得一身冷汗，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。
“不行……那樣你會……有危險的。”
方既毓笑道：“有危險也無妨，只要你和珩兒無事。”
她本想把珩哥兒從縫隙中送出去，無奈縫隙太小，孩子根本出不去。
這時，方家入了宴會的護衛們，也看懂了方既毓的意圖。
由時遠帶頭，都紛紛翻過圍欄，跳下石階，走到方既毓身邊。
學著方既毓那般伸長兩手臂，準備趁著老虎攻擊時，拖住它。
眾人都嚇得失了聲。
方家女眷們驚呼一片，徐氏當即哭喊起來，“快來人呀，去救救我的孫兒和媳婦呀。”
方懷之兩腿一軟，疾步跑到皇上跟前哭訴道：“皇上，那籠子裏關的，可是雲兒的子嗣呀，快救救她們。”
章德帝驚得從龍椅上彈了起來，憤怒道：“豈有此理，爾等這般對我大魏的臣子臣婦是何居心，還不快把人放出來。”
南越國使臣不慌不忙回道：“聖上莫急，母虎有靈性，不會傷害她們母子倆，我此時放人，驚動了母虎，它一出籠子，看臺上的眾人都有危險。”
此話一出，再次嘩然一片。
為了眾人的安危考慮，章德帝也只能歇了當即就放人的命令。
自始至終蕭鳴鶴沒說一句話，以及他的黨羽都是抱著看好戲的神色，漠不關心。
看臺上也有人和他們一樣，早就眼紅方家了，還悄悄說著風涼話。
有人則是為顧瑤母子倆捏了一把冷汗，他們也看出來，蕭鳴鶴就是要讓方家的人當面出醜。
上次顧瑤的女英雄讓她風光無量，此次就是她要讓跌下神壇和方家的顏面掃地。
三房方懷棟也失了耐心，喝道：“混賬，如果此時不救人，她們母子倆出了意外，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？”
“這位大人，小人再次保證，今日出不了人命。”使者恭敬回道。
珩哥兒則是好奇地看著這一切，他見老虎離自己越來越近。
不但不怕反而手舞足蹈歡快極了，還咯咯地笑個不停。
並伸手作勢要去摸老虎，顧瑤忙把他的小手攥進懷中。
突然看臺上的女眷們，個個捂著眼，齊聲尖叫起來，“啊……”
原來是老虎已走到了母子倆跟前，它怒喝一聲，向母子倆撲去。
方既毓也是一臉厲色，蓄勢待發，就準備在老虎撲來的那一刻，準備出擊。
然而，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是，老虎並沒攻擊兩人。而是聞了聞顧瑤身上的氣息，然後伸出舌頭吃掉了珩哥兒手上的半塊糕點。
珩哥兒又歡喜地伸出另一只手，把另一塊糕點，送到老虎嘴裏。
所有人都怔住了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。
眾人個個張著嘴，頓時一片寧靜。
只有蕭鳴鶴一眾人和那南越使臣，臉色難看極了。
老虎張口吃了兩塊糕點，顧瑤又試著拿出她荷包的幾塊，老虎叼著荷包就走開了，步子還是有些不穩。
它走到自己方才躺過的角落，趴在地上吃起糕點來。
這時子風也終於砸開了鐵鏈，方既毓護住母子倆慢慢退出了籠子。
眾人懸著的心，才落到實處。
“哈哈，看來我們大魏真的有不怕虎的人，而且還是老虎都不願傷的人，她一聲女英雄當之無愧。”
南越國使臣看了一眼蕭鳴鶴，像是不願讓風光都被方家人占了，語氣略微不服說道：“回皇上，今日這份榮耀不光光屬於你們的女英雄，也有我們南越國的母虎的一份。”
“母虎有靈性，它剛失去一個虎崽。能聞得到這位娘子身上和它一樣有同樣的味道，都是餵食孩子的母親，遂起了憐憫之心，把她視為同類，不願相殘。”
“外臣說過，它不會傷人並未食言，如今皇上總該相信了吧。”
章德帝威嚴說道：“你南越國出產靈物，這一點我從未懷疑。不過畜生就是畜生，以後切莫再這般兒戲了，人命關天。”
*
方既毓把母子倆送回去後，當即就罰夢蝶二十板，暗衛們和牧嶼每人三十大板。
就連豆兒和奶娘也沒幸免，兩人沒有武藝各罰十大板。
打得個個皮開肉綻。
牧嶼還是方既毓親自動的手。
顧瑤被方既毓關在屋內，這一次不管她如何求情，方既毓都鐵了心，不願給她開門。
院子的人徐老頭和顧平，從沒見方既毓發這麽大的火，嚇得都住了口。
就連方懷錦和祝康樂夫妻倆，都不敢到前院來。
夢蝶和暗衛們發現顧瑤母子倆不見後，當即帶人四處去找。
無奈對方的動作太快了，跟著他們的行蹤一路追到東華門，就失了蹤跡。
牧嶼帶著幾人，入了皇宮。
人還沒找到，方既毓已把母子倆帶了回來。
本以為此事到此也就結束了。
誰知，丞相府當日也出現了一樁奇葩的事情，蕭鳴鶴最寵愛的小兒子，還不到一歲。
奶娘餵好奶打了個盹的功夫，竟發現小公子不見了。
蕭鳴鶴知道後丟下公務回了府，全府出動，找到黃昏時分依然不見人影。
直到一個侍衛不經意擡頭才發現，他們苦苦尋找的小主子，竟在他們相爺的書房屋頂上。
幾人小心翼翼抱下來時，那小公子還睡得香甜無比。
丞相府的侍衛個個武藝高強，別說有人進丞相府，就連進一只蚊子也沒被發現。
為此晚上就有人傳開了，說是方家大兒子的陰魂不散回來報仇了。
老太爺知道此事後，二話不說罰方既毓跪一夜的祠堂。
人人都在傳是方既雲的鬼魂，只有方老太爺知道，是方既毓的人做的。
祠堂裏老太爺屏退眾人，苦口婆心勸道：“毓兒，你太讓祖父失望了，為何要在此時去惹這些禍端。”
“你明知道，蕭鳴鶴只是為了出一口怒氣，並沒傷人，只是再給我們一個警告。”
方既毓挺拔的身子跪在蒲團上，神色卻是不卑不亢，“他動了我……方家最重要的人，孫兒定不會善罷甘休。”
“祖父，忍到最後，往往的結局都是我們難以承受的。”
“三年前，就是最好的例子。”
“倘若今日猛虎發威，結果孫兒不敢想。沒人敢保證老虎不攻擊她們母子倆。”
“南越國和蕭鳴鶴早就串通一氣，如果出了事，他們便會借用女英雄這個名號，來詆毀方家。讓方家成為一個笑話，並把責任推得一幹二凈。”
“他們用心險惡，把魔掌伸向他們母子倆，孫兒怎能無視。”
方老太爺，聽著方既毓句句在理的言語的反駁，竟一時僵住。
“祖父放心，孫兒早已不懼他蕭鳴鶴，能護得住皇上和方家。”
桂花巷，顧瑤今日受了驚嚇，人一整日都提不起勁來。
用過晚膳後，她早早帶著珩哥兒就歇下了。
晚上噩夢纏身，夢中都是猛虎撲向她們母子倆的畫面。
她放不開手腳，喊也喊不出來。
只有珩哥兒哭喊的聲音，她害怕極了。
忍不住哭出了聲。
突然熟悉的聲音傳來，“瑤瑤，別怕，你做噩夢了。”
像是在夢裏，又像在夢外。
直到身子貼上一具厚實的胸膛，心中的恐慌才慢慢消失。
顧瑤也慢慢睜開了眼，噩夢中的無助和絕望，隨著方既毓的安撫也慢慢平靜下來。
看到身邊的兒子，人也清醒了不少，腦中又出現他今日瘋了般沖向自己母子倆的畫面。
她知道，自己此刻應該果斷推開他。
可此時她卻有些留戀起來，安慰自己停留片刻就好。
方既毓見顧瑤醒來後，並沒像往常那般掙紮，安靜地躺在自己懷中，心中像吃了蜜糖一樣甜。
吻了吻她額頭，又是臉頰，而後再是嘴角。
片刻後才聽顧瑤呢喃出聲：“今日你不該罰豆兒她們，今日這事都是我疏忽造成的，挨板子的應該是我。”
方既毓知道在她心中，幾人都是她的親人。
此時與她說主子和下人的觀念，只會讓她越來越自責。
只好順著她的意，柔聲勸道：“好我知道了，那讓誰來打了，我又舍不得。她們更不敢出手。明日就讓岳父岳母打鞋底子可好？”
顧瑤撲哧一聲，推開了方既毓。
她為珩兒蓋上雲被後，又坐起了身，問道：“這麽晚了，你怎麽來了。”
“今夜再晚，我都得來，怕你做噩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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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瑤醒來時, 四周漆黑一片，她伸手一抹不是墻壁，而是一根根鐵棍, 像是在一個籠子裏。
嚇得她直冒冷汗, 下意識抹向懷中，珩哥兒軟乎乎的小身子, 此時正躺在她懷中，呼吸勻稱,
顧瑤的心才稍稍平靜些。
以目前的情況來看, 籠子並未動, 應當是到了目的地。
她不知，她們是如何來這裏的, 只記得自己在巷口, 讓豆兒給孩子們發糕點吃。
有人拍了拍她肩頭，她還沒看清是何人, 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。
那些人應當是趁人多, 又在巷子口, 旁邊正好又是一條又窄又黑的廢棄巷子。
她們只要被帶進那條巷子, 就算夢蝶功夫再好都不一定能追上。
她也不知此時是何時候，自己昏迷了多久, 那些人給她用的是什麽藥。
想到此，心中又一緊，她止不住擔心起珩哥兒來，出聲喚道：“珩兒，醒醒。珩兒, 醒醒。”
搖晃幾下，珩哥兒終於伸了伸手腳, 醒來後看到黑漆漆的一片，開始鬧起來。
顧瑤才暗松了一口氣，她哄道：“珩兒別鬧，娘在了。”
哄也哄不好，主要是四周黑漆漆讓他有些害怕，為了讓孩子安靜下來，顧瑤只好餵奶安撫。
她早就沒多少奶水了，珩哥兒哼哼唧唧個不停，也吸不出多少奶水。
他幹脆放棄，擡起頭來，拿著手上的糕點吧唧吧唧吃起來。
好在身邊有顧瑤，珩哥兒慢慢適應後，嘴裏嘰裏咕嚕嘮叨過沒完，像是在抱怨自己不能出去玩。
片刻後，籠子晃動起來，顧瑤猜測應當是被人擡了起來，也不知要帶她們去何處？
珩哥兒到時很享受，還呵呵呵笑個不停。
隨著籠子不停地往前走，慢慢地顧瑤聽到了外面說話的聲音，甚至越來越大。
聽到有人說話，珩哥兒止不住興奮起來，在顧瑤的懷中也不安分。
對著他娘親的頭發，就是一陣辣手暴擊。
不久後籠子放了下來。
顧瑤不知，她此時已被南越國的人，擡到了皇宮中釀酒節的宴會上。
珩哥兒也停止了鬧騰，又乖乖地坐回顧瑤的懷中，豎起耳朵仔細聽起來。
就在顧瑤惶恐不安，緊緊摟著懷中的珩哥兒時，清楚地就聽見有人說道：“尊敬的大魏陛下，今日是你大魏的釀酒節，外臣代表我南越國，準備了一份最特別的禮物。”
“上次我們的白虎讓你們受驚了，為了彌補往日的遺憾，我們此次帶來了性子溫順的母虎。”
“為了以示誠意，我們請來了，你們大魏的最不怕老虎的人，她自願進入籠中，半日過去了，依然相安無事。”
此話一出，宴會看臺上炸開了鍋。
聽到外面嘈雜的聲音，顧瑤心中冒起陣陣冷汗，原來她們母子倆是和老虎關在一起的。
心中害怕極了，又看不到，更不敢妄動一步。
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。
“他這定是騙人的把戲，膽子再大，也沒人不懼老虎，誰會願意和老虎關在一起。”
“是呀，人人都知道是猛虎，就沒有溫順一說。”
“況且還是母老虎。”
眾人都不相信南越國使臣的言語。
而前排的方既毓，在聽到那句‘大魏不怕虎的人’時，突然想到了顧瑤 。
再接觸到蕭鳴鶴那不懷好意的笑容時，臉色慘白，眼神死死盯著被黑布罩住的籠子。
就連章德帝也是一臉不滿，出聲呵斥道：“既是賀禮，就當大大方方展示出來。為何又要用黑布遮面。”
“朕是誠心相請你南越國，倘若你用虛假的把戲來哄騙朕和諸位眾臣，莫要怪朕無情。”
面對眾人質疑和天子的憤怒，南越國使者也不再繼續賣關子。
呼哧一聲，籠子上巨大的黑布被扯開，顧瑤眼前一亮。
眾人一片抽氣聲，場面頓時安靜下來。
她擡頭一看，她們母子倆，果然被鎖在一個巨大的籠子裏。
當目光接觸到角落裏的昏昏欲睡的老虎時，她嚇得兩腿一軟，渾身發顫。
這時籠子外的人，不知在老虎鼻子下塞了什麽東西，它慢慢睜開眼醒了過來。
目露兇光，發出陣陣低吼聲，腳步不穩，慢悠悠地向顧瑤母子倆走來。
顧瑤全身無力，站了起來後背緊緊靠著籠子。
她伸手摸了摸頭上什麽發飾都沒有。
上次她是憑著自己一腔孤勇，而此次她卻一點把握都沒有。況且懷中還抱著自己兒子，根本騰不開手。
心中絕望極了，緊緊摟著珩哥兒，不停地拍打著籠子，“放我們出去，放我們出去呀。”
求助的目光上移，上面看臺上坐滿了烏壓壓的一群人。
可距離太遠，她根本看不清。
而關她們的籠子，則放置在看臺石階下的空曠地。
臺上的方既毓，向來眼力極佳，當他看到籠子裏的顧瑤母子倆時，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在了一處。
他瘋了似翻過圍欄幾步跳下石階，頭上的官帽也隨之掉落。
一把掐住看守侍衛吼道：“打開籠子，快打開。”
侍衛嚇得哆哆嗦嗦道：“大人，鑰匙……不在我這裏。”
子風也跳了下來，他拿起地上的石頭不停地砸著鐵鏈。
老虎離母子倆越來越近。
方既毓急的也沒了主意，不停地搖晃著鐵籠子，試探來轉移老虎的註意力。
哪知，老虎看都不看他一眼，徑直向顧瑤這邊走來。
方既毓徹底慌了，今日入宮身上的兵器都被沒收，身上手無寸鐵，他強逼自己平靜下來，想辦法救母子倆。
片刻後，他腦中也有了個大膽的想法。
他疾步走到顧瑤身邊，從籠子縫隙中，把自己兩手臂伸了出去。
用力擠出一抹笑容安撫道：“瑤瑤別怕，你看我的手能抓到它，我不會讓它傷你們分毫。”
“先別慌，此時不能跑，這樣你只會激怒它。”
“等它撲過來時，我會伸手攻擊它的頭部，再拖住它的前腿，你再抱著珩兒跑開。”
顧瑤嚇得一身冷汗，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。
“不行……那樣你會……有危險的。”
方既毓笑道：“有危險也無妨，只要你和珩兒無事。”
她本想把珩哥兒從縫隙中送出去，無奈縫隙太小，孩子根本出不去。
這時，方家入了宴會的護衛們，也看懂了方既毓的意圖。
由時遠帶頭，都紛紛翻過圍欄，跳下石階，走到方既毓身邊。
學著方既毓那般伸長兩手臂，準備趁著老虎攻擊時，拖住它。
眾人都嚇得失了聲。
方家女眷們驚呼一片，徐氏當即哭喊起來，“快來人呀，去救救我的孫兒和媳婦呀。”
方懷之兩腿一軟，疾步跑到皇上跟前哭訴道：“皇上，那籠子裏關的，可是雲兒的子嗣呀，快救救她們。”
章德帝驚得從龍椅上彈了起來，憤怒道：“豈有此理，爾等這般對我大魏的臣子臣婦是何居心，還不快把人放出來。”
南越國使臣不慌不忙回道：“聖上莫急，母虎有靈性，不會傷害她們母子倆，我此時放人，驚動了母虎，它一出籠子，看臺上的眾人都有危險。”
此話一出，再次嘩然一片。
為了眾人的安危考慮，章德帝也只能歇了當即就放人的命令。
自始至終蕭鳴鶴沒說一句話，以及他的黨羽都是抱著看好戲的神色，漠不關心。
看臺上也有人和他們一樣，早就眼紅方家了，還悄悄說著風涼話。
有人則是為顧瑤母子倆捏了一把冷汗，他們也看出來，蕭鳴鶴就是要讓方家的人當面出醜。
上次顧瑤的女英雄讓她風光無量，此次就是她要讓跌下神壇和方家的顏面掃地。
三房方懷棟也失了耐心，喝道：“混賬，如果此時不救人，她們母子倆出了意外，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？”
“這位大人，小人再次保證，今日出不了人命。”使者恭敬回道。
珩哥兒則是好奇地看著這一切，他見老虎離自己越來越近。
不但不怕反而手舞足蹈歡快極了，還咯咯地笑個不停。
並伸手作勢要去摸老虎，顧瑤忙把他的小手攥進懷中。
突然看臺上的女眷們，個個捂著眼，齊聲尖叫起來，“啊……”
原來是老虎已走到了母子倆跟前，它怒喝一聲，向母子倆撲去。
方既毓也是一臉厲色，蓄勢待發，就準備在老虎撲來的那一刻，準備出擊。
然而，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是，老虎並沒攻擊兩人。而是聞了聞顧瑤身上的氣息，然後伸出舌頭吃掉了珩哥兒手上的半塊糕點。
珩哥兒又歡喜地伸出另一只手，把另一塊糕點，送到老虎嘴裏。
所有人都怔住了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。
眾人個個張著嘴，頓時一片寧靜。
只有蕭鳴鶴一眾人和那南越使臣，臉色難看極了。
老虎張口吃了兩塊糕點，顧瑤又試著拿出她荷包的幾塊，老虎叼著荷包就走開了，步子還是有些不穩。
它走到自己方才躺過的角落，趴在地上吃起糕點來。
這時子風也終於砸開了鐵鏈，方既毓護住母子倆慢慢退出了籠子。
眾人懸著的心，才落到實處。
“哈哈，看來我們大魏真的有不怕虎的人，而且還是老虎都不願傷的人，她一聲女英雄當之無愧。”
南越國使臣看了一眼蕭鳴鶴，像是不願讓風光都被方家人占了，語氣略微不服說道：“回皇上，今日這份榮耀不光光屬於你們的女英雄，也有我們南越國的母虎的一份。”
“母虎有靈性，它剛失去一個虎崽。能聞得到這位娘子身上和它一樣有同樣的味道，都是餵食孩子的母親，遂起了憐憫之心，把她視為同類，不願相殘。”
“外臣說過，它不會傷人並未食言，如今皇上總該相信了吧。”
章德帝威嚴說道：“你南越國出產靈物，這一點我從未懷疑。不過畜生就是畜生，以後切莫再這般兒戲了，人命關天。”
*
方既毓把母子倆送回去後，當即就罰夢蝶二十板，暗衛們和牧嶼每人三十大板。
就連豆兒和奶娘也沒幸免，兩人沒有武藝各罰十大板。
打得個個皮開肉綻。
牧嶼還是方既毓親自動的手。
顧瑤被方既毓關在屋內，這一次不管她如何求情，方既毓都鐵了心，不願給她開門。
院子的人徐老頭和顧平，從沒見方既毓發這麽大的火，嚇得都住了口。
就連方懷錦和祝康樂夫妻倆，都不敢到前院來。
夢蝶和暗衛們發現顧瑤母子倆不見後，當即帶人四處去找。
無奈對方的動作太快了，跟著他們的行蹤一路追到東華門，就失了蹤跡。
牧嶼帶著幾人，入了皇宮。
人還沒找到，方既毓已把母子倆帶了回來。
本以為此事到此也就結束了。
誰知，丞相府當日也出現了一樁奇葩的事情，蕭鳴鶴最寵愛的小兒子，還不到一歲。
奶娘餵好奶打了個盹的功夫，竟發現小公子不見了。
蕭鳴鶴知道後丟下公務回了府，全府出動，找到黃昏時分依然不見人影。
直到一個侍衛不經意擡頭才發現，他們苦苦尋找的小主子，竟在他們相爺的書房屋頂上。
幾人小心翼翼抱下來時，那小公子還睡得香甜無比。
丞相府的侍衛個個武藝高強，別說有人進丞相府，就連進一只蚊子也沒被發現。
為此晚上就有人傳開了，說是方家大兒子的陰魂不散回來報仇了。
老太爺知道此事後，二話不說罰方既毓跪一夜的祠堂。
人人都在傳是方既雲的鬼魂，只有方老太爺知道，是方既毓的人做的。
祠堂裏老太爺屏退眾人，苦口婆心勸道：“毓兒，你太讓祖父失望了，為何要在此時去惹這些禍端。”
“你明知道，蕭鳴鶴只是為了出一口怒氣，並沒傷人，只是再給我們一個警告。”
方既毓挺拔的身子跪在蒲團上，神色卻是不卑不亢，“他動了我……方家最重要的人，孫兒定不會善罷甘休。”
“祖父，忍到最後，往往的結局都是我們難以承受的。”
“三年前，就是最好的例子。”
“倘若今日猛虎發威，結果孫兒不敢想。沒人敢保證老虎不攻擊她們母子倆。”
“南越國和蕭鳴鶴早就串通一氣，如果出了事，他們便會借用女英雄這個名號，來詆毀方家。讓方家成為一個笑話，並把責任推得一幹二凈。”
“他們用心險惡，把魔掌伸向他們母子倆，孫兒怎能無視。”
方老太爺，聽著方既毓句句在理的言語的反駁，竟一時僵住。
“祖父放心，孫兒早已不懼他蕭鳴鶴，能護得住皇上和方家。”
桂花巷，顧瑤今日受了驚嚇，人一整日都提不起勁來。
用過晚膳後，她早早帶著珩哥兒就歇下了。
晚上噩夢纏身，夢中都是猛虎撲向她們母子倆的畫面。
她放不開手腳，喊也喊不出來。
只有珩哥兒哭喊的聲音，她害怕極了。
忍不住哭出了聲。
突然熟悉的聲音傳來，“瑤瑤，別怕，你做噩夢了。”
像是在夢裏，又像在夢外。
直到身子貼上一具厚實的胸膛，心中的恐慌才慢慢消失。
顧瑤也慢慢睜開了眼，噩夢中的無助和絕望，隨著方既毓的安撫也慢慢平靜下來。
看到身邊的兒子，人也清醒了不少，腦中又出現他今日瘋了般沖向自己母子倆的畫面。
她知道，自己此刻應該果斷推開他。
可此時她卻有些留戀起來，安慰自己停留片刻就好。
方既毓見顧瑤醒來後，並沒像往常那般掙紮，安靜地躺在自己懷中，心中像吃了蜜糖一樣甜。
吻了吻她額頭，又是臉頰，而後再是嘴角。
片刻後才聽顧瑤呢喃出聲：“今日你不該罰豆兒她們，今日這事都是我疏忽造成的，挨板子的應該是我。”
方既毓知道在她心中，幾人都是她的親人。
此時與她說主子和下人的觀念，只會讓她越來越自責。
只好順著她的意，柔聲勸道：“好我知道了，那讓誰來打了，我又舍不得。她們更不敢出手。明日就讓岳父岳母打鞋底子可好？”
顧瑤撲哧一聲，推開了方既毓。
她為珩兒蓋上雲被後，又坐起了身，問道：“這麽晚了，你怎麽來了。”
“今夜再晚，我都得來，怕你做噩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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